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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記憶中的奶奶散文

時間:2024-12-01 09:32:59 散文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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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記憶中的奶奶散文

  最后一次見到奶奶,是我和妻子結(jié)婚的次日。那時奶奶因?yàn)閮蓚月前的一次摔傷,已經(jīng)不能下地了,出行不便的奶奶沒能參加她唯一的孫子的婚禮。我和妻子便在婚后第一時間前去探望。

我記憶中的奶奶散文

  那天奶奶穿了一身喜慶的新衣服倚坐在炕頭,見到我們,她很高興,一個勁兒地笑!皨專髮O子和孫媳婦來看您啦!”一同前來的媽媽向奶奶引見。

  “奶奶,我是您的孫媳婦,來看您啦!”妻子在上前和奶奶說話,并遞上了一早從稻香村包的果匣。大爺代奶奶接過果匣,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大紅包說:“你奶奶身體不便昨天沒參加你們的婚禮,心里一直惦記著,這是你奶奶給新人的拜錢,拿著吧。”妻子不接,看看媽媽,媽媽說“孩子們都掙錢了,您留著吧,他們還得孝敬您呢!币恢痹谛Φ哪棠桃痪镒,扳起臉,面露不悅!肮,還是老樣子!蔽倚睦锇敌,“小時候,每次惹奶奶生氣,她不打也不罵,只是站在原地,崛起嘴,扳起臉來瞪著我。”

  看奶奶不悅,一旁的大爺說:“拿著吧,就你這么一個大孫子,你奶奶一直盼著這一天呢!币娖拮幽闷鸺t包,奶奶撅著的嘴,扳起的臉一下舒展開來,臉上又重新掛起了笑容。80載歲月的打磨讓她的臉上布滿皺紋,滿口的假牙顯得與之并不搭調(diào),但此刻的奶奶透著無盡的慈祥。

  我坐到奶奶跟前,奶奶顫顫巍巍地抓起了我的手,我也伸過另一只手來握起奶奶的手。那雙手,除了歲月留下的印記外,手背上還密密麻麻的留下了輸液時的針眼。爸爸說,在醫(yī)院陪護(hù)奶奶時,看著老人家受罪,難受的經(jīng)常要去衛(wèi)生間偷偷地摸眼淚,在我的記憶里,眼淚是和這位當(dāng)過五年海軍一直從事運(yùn)動行業(yè)的硬漢絕緣的。每次去探望奶奶,她總是把她那慈祥的笑展現(xiàn)給我。人少時,奶奶也愿意和我聊聊天,只是耳朵背了,有時要說上兩三遍,所以人多時,奶奶的話就少了,一般由在旁照顧的叔叔大爺代勞。

  一上午,大家的話題都是奶奶的身體恢復(fù)情況,我們的婚禮和一些家常,我和奶奶的手就那樣一直握在一起,有時我沖奶奶笑笑,奶奶就笑得更開心。臨別的時候,我伏在奶奶耳邊,說:“奶奶,您好好養(yǎng)病,等我從單位回來再來看您。”

  奶奶笑著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將握著的手松開了,突然開口說:“路上千萬慢點(diǎn)。哪碗飯也不容易吃啊!北娙艘惑@,又轉(zhuǎn)笑“這是老太太半天說的頭一句話?磥磉是疼孫子!

  臨出門,我從窗戶看倚坐在炕頭的奶奶,她正吃力地向我擺手,臉上依然布滿笑容。我也沖奶奶揮揮手,然后調(diào)皮的一笑,卻不曾想,這竟是我和奶奶最后的訣別。

  探望過奶奶后,我們一直沒閑著:去妻子娘家回門,去海南度假,還要去百公里外的單位補(bǔ)辦婚宴,一系列活動下來已經(jīng)是12月中旬了。而此時的奶奶因?yàn)椴∏榧又赜直凰偷结t(yī)院住院治療了。

  從單位回來已是12月11日的深夜,一路上我和妻子還盤算著要去醫(yī)院探望奶奶,卻不曾想到家后給媽媽報(bào)平安時,竟然得知奶奶已經(jīng)在下午離世的噩耗。原來,就在我們午飯后動身開車去單位的時候,爸媽接到身在醫(yī)院的姑姑打來的電話,告知奶奶已經(jīng)病危。家里人知道我和妻子此刻正動身趕往百公里外的單位補(bǔ)辦婚宴,怕我們分心,路上有什么差池,就一直瞞著沒說。妻子知道噩耗后,坐在沙發(fā)上喃喃地說:“那天奶奶慈祥的樣子我一直記著,那天奶奶一直拉著你的手,可惜就見過她老人家這一面!蔽野参科拮,勸她早點(diǎn)休息,卻一個人躲在衛(wèi)生間里,用濕毛巾捂著臉,偷偷地哭泣。

  再次看到奶奶,是在殯儀館的遺體告別廳。奶奶躺在廳中央的棺槨里,依舊安詳,卻沒有了往日的笑容。哀樂聲聲,遺體告別儀式開始,主持人用舒緩的語氣介紹著奶奶的生平,我和奶奶之間又何止人們聽到的這些?

  記得小時候我總挑食,不順口的東西一嘴也不吃,爺爺有時氣得直跺腳,奶奶卻不急也不惱,做好全家人的飯后,再給我單做?次依峭袒⒀实爻詴r,她就在一旁看著我笑:“大孫子,多吃點(diǎn)!以后長得壯壯的。”

  有時候因?yàn)樘詺,?yán)厲的爸爸常常要出手教訓(xùn)我,此時一些慈祥的奶奶總會一把將我攬?jiān)趹牙,沖爸爸怒吼;“我看誰敢碰我孫子!要打先打我,做得不對和他說就行,干嘛非要動手?”而爸爸呢,只得作罷。我也常因奶奶的庇護(hù)下,少了很多皮肉之苦。

  可當(dāng)我逃課時,不識字的奶奶會抄起笤帚追著打我,然后撅起嘴、瞪著眼來陪我一起掉眼淚,她常說:“孫子啊,得努力學(xué)文化。別想奶奶似的,就是個‘睜眼瞎’!

  遺體告別結(jié)束了,奶奶的遺體被推走火化。此刻我的在也控制不住自己,放聲地喊著“奶奶!奶奶別走!”淚水止不住地灑下來?扇螒{我怎么喊,都是徒勞的,奶奶就悄然這樣離開了......

  小時候奶奶常說問我:“大孫子,長大后想干什么呀?”

  我會說:“長大了掙錢,給奶奶買好吃的!

  奶奶說:“奶奶不吃,全給我大孫子留著!

  然后我們便擁在一起放聲大笑。

  后來,我真的長大了。從中學(xué)畢業(yè)后算起,獨(dú)自在外面生活了14年,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,見到爸媽的時間都不多,去看奶奶只能趕在節(jié)假日假多的時候。每次從奶奶家出來,她總拄著拐杖站在家門口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著我遠(yuǎn)去,我也兩三步一回頭地回看奶奶。我沖她招手,她也沖我招手,每次回過頭我都心里好一陣酸楚,想再回頭看看,又怕忍不住流淚,只好埋頭快走,也好讓奶奶早些回去休息。

  如今,奶奶靜靜地長眠于一方矮矮的墳?zāi),留給我的只剩下回憶。還好有夢,在那里我常能聽見奶奶和我說話,沖揮手、沖我笑,一切還是那樣熟悉,只可惜鬧鈴一響我們又是陰陽相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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